第一百五十三章：歲暮若流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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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人來開門。
“呀，雲先生今天好早。”掌櫃笑語嫣然，“小公子，你好。”
“你，你好。”景澈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打招呼方式，有些新奇。
“幾位請隨我來。”掌櫃帶著他們穿過彎彎曲曲的巷陌，來到一個小院子裏。
院子非常幽靜。
“請進。”掌櫃打開門，是一個非常雅致的房間。
他們三個人坐下之後，塗山姝張望了四周，“琴師呢？”
“琴師身子不好，還在休息。”掌櫃說，“需要等半個時辰才能醒來。”
“是這樣。”塗山姝有些失落。
她拿出一卷竹簡，“我這裏有曲譜，等琴師醒來後，讓他幫忙彈一曲如何？”
“好。”掌櫃將竹簡接過來，上面刻著樂譜。
他嘴角輕笑，為了照顧靜殊眼睛看不見，還特意篆刻在上面，這個人，是真心待靜殊好吧。
“幾位，要點些什麽？”他問。
“還是招牌吧。”雲星霓有些不滿，他聲音冷冷的，摘了面具之後，眉頭緊蹙著。
“好。”掌櫃應著。
過了一小會，端上來三份甜點。
這次的甜點跟上次的不一樣，軟軟的，綿綿的，口感冰涼。
“哇，這是什麽，好好吃？朕……”景澈驚覺自己說漏了嘴，忙改口，“真好吃，我從來沒吃過這麽好吃的甜點。”
“小朋友喜歡就好。”掌櫃輕輕地笑著，“這是用土豆泥做成的，上面添加了一些藍莓。這個，是額外送給小朋友的。”
“哇，這是什麽？”景澈瞪大眼睛。
“名字叫做花飛雪。”掌櫃說，“是采集了鮮花醬和雪花，通過特殊方法制作成的，口感比較潤，適合小公子吃。”
他說完，負手站在一旁，似乎在糾結。
“那個，有件事，不知道該問不該問。”他說，“昨天，我聽說，曾經買下靜殊的那家店全被砸了。掌櫃不知所蹤，剩下的人都被遣散。我打聽了一下，騙了靜殊的人，死在了河邊，似乎慘遭折磨致死。那些折磨過靜殊的人，也無一幸免。”
塗山姝額角的青筋跳了好幾下。
她下意識地看向雲星霓，雲星霓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。
“這件事，果然是你們做下的吧。”掌櫃嘆了口氣，“靜殊很善良，他現在還不知道這些事，我也不希望他知道。”
“不過，這種事，以後還是不要做了。靜殊如果知道有人因他而死，他會很傷心的。”
掌櫃的說完，行禮之後離開。
塗山姝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飯前甜點，沈默了一會，“果然是你做的吧？”
雲星霓沒有答話。
塗山姝也不忍心責怪他。
這男人，外表是很美，但也出奇地心狠手辣。
單單看那人畜無害的外表是看不出來的，他下起手來，很少留活口。
“幹得漂亮。”塗山姝挖了一勺甜點塞到他嘴裏，“我沒有責怪你，這件事是我交代給你的，我的立場沒辦法出面，讓你替我背了這口黑鍋，對不起。”
雲星霓終於開心起來。
他咬住她的勺子，吃完之後還舔了舔。
景澈將他們兩個的互動看在眼裏，眼中，閃過一絲狠厲。
但隨即，像是什麽都沒看見一樣，低頭吃著甜點。
掌櫃陸續將湯品，主菜端上來，又上了一些好酒，說是用桃花釀造的，美味可口。
還給景澈端來一些用水果釀造的果酒。
半個時辰之後，林靜殊才醒來。
他身體弱，等了好一會，才緩緩走過來。
“靜殊公子。”塗山姝看到林靜殊的臉就激動，她站起來，想要上前攙扶他的時候，一把被雲星霓拽住。
“公子。”林靜殊坐下來，“聽掌櫃說，公子拿來了曲譜？”
“是啊，你眼睛不方便，我讓人刻在了竹簡上。你瞧瞧，能不能彈出來？”塗山姝說。
掌櫃將曲譜遞給林靜殊，林靜殊摸索了半晌，輕輕咳嗽了一聲，“應該可以的。”
他抱著琴，盤膝而坐，調試了一下音。
素手輕彈，流淌的音符飄動，如天邊的流霞，時而明滅，時而緋色漫天。
琴音裏，不是夢中的悲傷，而是一種特殊的輕靈。
仔細聽去，卻又覺得淡然中帶著莫名的哀傷。
人生如朝露，歲暮若流霞。
在琴音中，有淡淡的哀傷浮動，仿佛映在天空的流雲晚霞，一去千裏，卻飄搖無定期。
“這首曲子，只有一半。”林靜殊停下來，“這只是半闕曲子。”
“半闕？”塗山姝驚訝道。
“是，這首曲子，我曾經聽師父彈過一次。”林靜殊有些激動，“沒想到，有生之年，竟還能再聽到這琴音。”
“你師父？”塗山姝想到那個化為白骨的男子，“是誰？”
林靜殊笑了笑，“說是師父，其實他只教過我一年。公子可曾聽過曾經名動天下的琴師安公子？”
塗山姝隱隱約約記得這個名號，聽說曾經一曲動天下。
說什麽此曲只應天上有。
安公子的名號就像是個象征。
就如比喻美男，人們常會用什麽貌似潘安來形容。
而形容一個人琴技之高，便會用技高如安公子。
那不是傳說中的人物麽？
“安公子教我的時候，我五歲。後來，他便失蹤了。”林靜殊淡淡地說，“他離開那天，就彈了這首曲子。我當時年紀還小，不太記得。剛才彈起的時候，突然想起，他走得那天，也彈奏了這首曲子。”
“如果我沒記錯，安公子已經失蹤十七年了。”
塗山姝微微楞了下，想起夢中那個面容清雅的男子，下意識地將他和曾經名震天下的安公子聯系在一起。
“原來，你二十二歲啊，比容深只小兩歲。”她輕飄飄地說出這句話時，眼前浮過林靜山的樣貌。
那個，只有二十四歲卻形容槁枯的男子，死的時候，萬般無奈。
眼睛有些濕潤。
她擦了擦眼角，繼續問，“靜殊先生可還記得安公子的事情？”
林靜殊搖搖頭，“不記得了，安公子離開後，再也沒有回來過。不過，公子是從哪裏拿來的曲譜？”
“無意中得到的。”塗山姝不太想繼續這個話題，她多喝了幾杯，“我想，這曲子也只有靜殊先生能彈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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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呀，雲先生今天好早。”掌櫃笑語嫣然，“小公子，你好。”
“你，你好。”景澈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打招呼方式，有些新奇。
“幾位請隨我來。”掌櫃帶著他們穿過彎彎曲曲的巷陌，來到一個小院子裏。
院子非常幽靜。
“請進。”掌櫃打開門，是一個非常雅致的房間。
他們三個人坐下之後，塗山姝張望了四周，“琴師呢？”
“琴師身子不好，還在休息。”掌櫃說，“需要等半個時辰才能醒來。”
“是這樣。”塗山姝有些失落。
她拿出一卷竹簡，“我這裏有曲譜，等琴師醒來後，讓他幫忙彈一曲如何？”
“好。”掌櫃將竹簡接過來，上面刻著樂譜。
他嘴角輕笑，為了照顧靜殊眼睛看不見，還特意篆刻在上面，這個人，是真心待靜殊好吧。
“幾位，要點些什麽？”他問。
“還是招牌吧。”雲星霓有些不滿，他聲音冷冷的，摘了面具之後，眉頭緊蹙著。
“好。”掌櫃應著。
過了一小會，端上來三份甜點。
這次的甜點跟上次的不一樣，軟軟的，綿綿的，口感冰涼。
“哇，這是什麽，好好吃？朕……”景澈驚覺自己說漏了嘴，忙改口，“真好吃，我從來沒吃過這麽好吃的甜點。”
“小朋友喜歡就好。”掌櫃輕輕地笑著，“這是用土豆泥做成的，上面添加了一些藍莓。這個，是額外送給小朋友的。”
“哇，這是什麽？”景澈瞪大眼睛。
“名字叫做花飛雪。”掌櫃說，“是采集了鮮花醬和雪花，通過特殊方法制作成的，口感比較潤，適合小公子吃。”
他說完，負手站在一旁，似乎在糾結。
“那個，有件事，不知道該問不該問。”他說，“昨天，我聽說，曾經買下靜殊的那家店全被砸了。掌櫃不知所蹤，剩下的人都被遣散。我打聽了一下，騙了靜殊的人，死在了河邊，似乎慘遭折磨致死。那些折磨過靜殊的人，也無一幸免。”
塗山姝額角的青筋跳了好幾下。
她下意識地看向雲星霓，雲星霓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。
“這件事，果然是你們做下的吧。”掌櫃嘆了口氣，“靜殊很善良，他現在還不知道這些事，我也不希望他知道。”
“不過，這種事，以後還是不要做了。靜殊如果知道有人因他而死，他會很傷心的。”
掌櫃的說完，行禮之後離開。
塗山姝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飯前甜點，沈默了一會，“果然是你做的吧？”
雲星霓沒有答話。
塗山姝也不忍心責怪他。
這男人，外表是很美，但也出奇地心狠手辣。
單單看那人畜無害的外表是看不出來的，他下起手來，很少留活口。
“幹得漂亮。”塗山姝挖了一勺甜點塞到他嘴裏，“我沒有責怪你，這件事是我交代給你的，我的立場沒辦法出面，讓你替我背了這口黑鍋，對不起。”
雲星霓終於開心起來。
他咬住她的勺子，吃完之後還舔了舔。
景澈將他們兩個的互動看在眼裏，眼中，閃過一絲狠厲。
但隨即，像是什麽都沒看見一樣，低頭吃著甜點。
掌櫃陸續將湯品，主菜端上來，又上了一些好酒，說是用桃花釀造的，美味可口。
還給景澈端來一些用水果釀造的果酒。
半個時辰之後，林靜殊才醒來。
他身體弱，等了好一會，才緩緩走過來。
“靜殊公子。”塗山姝看到林靜殊的臉就激動，她站起來，想要上前攙扶他的時候，一把被雲星霓拽住。
“公子。”林靜殊坐下來，“聽掌櫃說，公子拿來了曲譜？”
“是啊，你眼睛不方便，我讓人刻在了竹簡上。你瞧瞧，能不能彈出來？”塗山姝說。
掌櫃將曲譜遞給林靜殊，林靜殊摸索了半晌，輕輕咳嗽了一聲，“應該可以的。”
他抱著琴，盤膝而坐，調試了一下音。
素手輕彈，流淌的音符飄動，如天邊的流霞，時而明滅，時而緋色漫天。
琴音裏，不是夢中的悲傷，而是一種特殊的輕靈。
仔細聽去，卻又覺得淡然中帶著莫名的哀傷。
人生如朝露，歲暮若流霞。
在琴音中，有淡淡的哀傷浮動，仿佛映在天空的流雲晚霞，一去千裏，卻飄搖無定期。
“這首曲子，只有一半。”林靜殊停下來，“這只是半闕曲子。”
“半闕？”塗山姝驚訝道。
“是，這首曲子，我曾經聽師父彈過一次。”林靜殊有些激動，“沒想到，有生之年，竟還能再聽到這琴音。”
“你師父？”塗山姝想到那個化為白骨的男子，“是誰？”
林靜殊笑了笑，“說是師父，其實他只教過我一年。公子可曾聽過曾經名動天下的琴師安公子？”
塗山姝隱隱約約記得這個名號，聽說曾經一曲動天下。
說什麽此曲只應天上有。
安公子的名號就像是個象征。
就如比喻美男，人們常會用什麽貌似潘安來形容。
而形容一個人琴技之高，便會用技高如安公子。
那不是傳說中的人物麽？
“安公子教我的時候，我五歲。後來，他便失蹤了。”林靜殊淡淡地說，“他離開那天，就彈了這首曲子。我當時年紀還小，不太記得。剛才彈起的時候，突然想起，他走得那天，也彈奏了這首曲子。”
“如果我沒記錯，安公子已經失蹤十七年了。”
塗山姝微微楞了下，想起夢中那個面容清雅的男子，下意識地將他和曾經名震天下的安公子聯系在一起。
“原來，你二十二歲啊，比容深只小兩歲。”她輕飄飄地說出這句話時，眼前浮過林靜山的樣貌。
那個，只有二十四歲卻形容槁枯的男子，死的時候，萬般無奈。
眼睛有些濕潤。
她擦了擦眼角，繼續問，“靜殊先生可還記得安公子的事情？”
林靜殊搖搖頭，“不記得了，安公子離開後，再也沒有回來過。不過，公子是從哪裏拿來的曲譜？”
“無意中得到的。”塗山姝不太想繼續這個話題，她多喝了幾杯，“我想，這曲子也只有靜殊先生能彈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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